*现代架空，制度名称全靠瞎扯

训练场的空地中心升起了篝火，夏禾头上戴着早一些去帮村民做身体检查时，一个小女孩编给她的花环。她穿着当地的民族服饰，在其他人唱着传统歌谣和尖叫声的背景下，勾着张楚岚围着篝火大笑着跳起舞。

服装上点缀的银饰和小珠子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，张楚岚依然戴着那顶上山前的奇异大草帽，鲜红的花衬衫大敞着，露出里头写着「人至贱则无敌」的绿色T恤。张楚岚喝了一些酒，整个人比平时更加奔放，他嘴里喊着跑调的曲子，拉着夏禾完全随意地绕着篝火转。

众人肆意地笑着闹着，舞蹈和歌曲荒腔走板，此时倒也无人在意。

王也坐在训练场外围的草地上，嘴里叼着一根野草，眼里映着远处的火光。他懒懒的刚打了个呵欠，就感觉有人坐到他身旁。诸葛青手里拿着一罐啤酒，盘着腿侧头问王也，“怎么不过去？自己一个人待这儿不无聊？”

“都几岁的人了，坐这儿就挺好。”王也把野草随意地扔到一边，才挑了下眉笑了笑，“再说了，这不就劳烦队长亲自来陪我了么。”诸葛青弯起眼点了下头，而后把手中的啤酒递到对方面前，“是啊，队长还特意去翻了仓库半天，才找到仅剩的一罐啤酒。”

王也接过啤酒，认真地看了下瓶身，接着唔了一声说：“好久没喝了，还是算了吧。”他说完，便要把啤酒还给诸葛青。那人却是摆了摆手，似乎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：“我也不能喝啊，万一有紧急状况怎么办。”

“得，就一罐酒精含量3%的水果啤酒，咱俩没一个能喝的。”王也摇着头笑了起来，他把啤酒往一边的地上一放，拿起自己的保温杯，转开盖子后塞到诸葛青手里，扬了扬下巴道，“普洱总行了吧？”

诸葛青啧啧两声，小心地抿了一口才说：“果然是医生啊，这么注重养生。”王也翻了个白眼，往后朝草地一躺，望着天上的几颗星子道，“帮助消化而已，养生还谈不上。”

“跟我比已经很养生了。”诸葛青拿走王也手上的杯盖，低着头认真的将保温杯盖紧，“我向来信奉的都是及时行乐的道理，要是真有机会，我还真想试试空腹喝三天的酒。”

王也瞥了他一眼，哟了一声嫌弃道：“空腹喝酒，还喝三天，亏您想得出来。嫌自己的胃太健康是吧？”诸葛青把两腿伸直，指腹摩娑着杯身，瞇起眼笑着回他，“傅蓉说，没准胃还来不及穿孔，就被人一枪解决了。而且不是有句老话叫──今朝有酒今朝醉？”

“你这话……咋听上去这么欠揍呢，敢情我白救你了？”王也踢了下诸葛青，安静了一会儿才又道，“给我好好活着。咱俩都一样，死是死不成的，现在又各种糟蹋身体，平常再不多注意一点儿，老了有你好受的。”

诸葛青笑了一下，跟着躺到草地上，“是是是，谨遵医嘱。”王医生满意地点了点头，继续开启说教模式，“不是我唱衰你啊，但平心而论，对象是不用想了。老青啊，孤寡老人还一身残疾，那是真的惨！想撒尿都得冒着骨折的风险你知道不？”

被假设暮年时会为了撒尿而骨折的诸葛青队长很是无语，他噫了一声，不满地抗议道：“说的你就能找到对象，老了就能来去自如地撒尿一样。不是我吹，我要真想找个人过日子，还真不难。”

王也鄙视地笑了一声，“吹吧你就，你倒是找一个给我看啊。”诸葛青一摆手，极有道德地道，“那我也不能让姑娘守活寡嘛，太残忍了。”王也冷漠地指出事实，“早说了你没桃花，借口还挺多。”

诸葛青撇了撇嘴，试图搬出往日的光荣经历，“好歹我上学那会儿桃花要多少有多少的。”王也幸灾乐祸一点头，乐地笑出声道，“上学那会儿？兄弟，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这儿是哪儿啊。荒山野岭的，你就是一只开屏的招摇公孔雀都没人会欣赏。”

“哎你！”诸葛青心情复杂地踹了王也一脚，于是对方毫不留情的又补了一句，“要我说吧，就算你是桃花树，那也是一棵枯了的桃花树！”

远处的篝火照着两人脸上因笑闹而翘起的唇角，在他们身后投下并着肩的影子。

又过了几日，负责盯哨的侦察兵传回消息──墨蛇出现在了那间草屋。

“今天到的吗？”诸葛青一边研究草屋附近的地形，一边问站在对面的侦察兵。“凌晨三点左右到的。”那名侦察兵说完，想了一下又有些迟疑地说，“有个地方好像怪怪的，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。”

“嗯？”诸葛青闻言抬起头，皱了下眉，“说看看。”

“墨蛇当时从车上下来，好像是被一个随从搀扶着下车的。不过那时候光线太暗了，他们之后又被树叶遮住，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。”侦察兵报告完，诸葛青思考了一会儿，才点了点头道，“让其他人都注意一下。”

他的指尖在地图上敲了敲，半晌看向图上标示的红色记号，沉声开口道：“今晚行动。”

天色逐渐暗了下来，诸葛青身上套着一件防弹背心，一边朝直升机走去，一边抬手压着耳机确认装备运作是否正常。

即将行动的队员已经按照行动小组的编号整齐地上了直升机，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在空地回荡，刮起的风将四周的野草折弯。傅蓉戴着耳罩，正在跟其他人重复确认行动的时机和基本计划。

诸葛青最后一个上了直升机，他在关上舱门的时候，瞧见王也站在不远处朝自己的方向看来。那人似乎是发觉了他的目光，抬起手随意地挥了辉。诸葛青笑了笑，冲王也竖了竖拇指。对方将手重新插回兜里，而后目送他们的身影在视野中逐渐变小，直到消失。

“担心啊？”张楚岚手上拿着一包薯片，边嚼边问道。王也看了他一眼，嫌弃地说道：“有什么好担心的，待会儿就回来了。哎你能不能别边吃东西边说话。”他说完，抬手抢过对方的那包薯片，晃晃悠悠的往门里走。

“我靠老王你又不吃！抢什么抢！”张楚岚呸了一声，追在他后头跟着进了走廊。

“A组就位。”

“B组就位。”

“C组就位。”

“D组……”

通讯器内不断传来各组回报就位的消息，诸葛青抬头看了一眼今晚的天空，月光极亮，晴朗无云。他翘了翘嘴角，将几个补充弹匣别上腰间，而后下了今夜的第一个行动指示──“A组先上，B组掩护，C组待命，D组E组分散开来，等着一会儿抓漏。”

“行动！”随着诸葛青的指令一下，原先悄无声息埋伏在草屋附近的A组队员迅速冲了出来，接着在站岗的毒贩发出第一句警告时，一声枪响，双方正式交火。

正是午夜，除了巡守的毒贩以外，其余人大多数挤在草屋边上的凉棚下。有的早已吸完毒，呈现神智不清的状态，有的正熟睡着，剩下的几个人嘴里叼着烟，打牌打得不亦乐乎。

突击行动来得迅速而没有预兆，加之这群毒贩明显缺乏警惕，围剿抓捕的效率十分之高。

诸葛青抬手挥了挥，示意候在一边的队员将几个毒贩押回去。傅蓉皱着眉走了过来，摇了摇头道：“没有找到墨蛇，会不会是跑了？”

“他跑不远的。”诸葛青环视了周遭一圈，将无线电举到唇边，“C组，把草屋附近的地板都搜一遍，重点排查有掩盖物的地方，找到通道随时回报。”无线电另一端传来C组组长的回应，“了解。”

“让直升机把照明灯开到最大，在这片上空来回巡，配合外围小组的搜查行动。”诸葛青刚偏头跟傅蓉说完，视线一转，突然皱起眉。

“怎么了？”傅蓉才问出口，就见诸葛青一招手，一个拿着狙击枪的队员迅速跑了过来。“枪给我！”那队员一听立刻递出枪，接着他们就见诸葛青将枪抵上身前的石桌，而后一瞇眼看向瞄准镜，迅速果断地开了一枪。

子弹擦过一片树梢上的叶子，在夜色下飞速直线射出，随后一声惨叫，一个逃命的背影摇摇晃晃地倒下。

“B组去搜西北方！没错的话，刚才我射中的人应该就是墨蛇。”诸葛青朝无线电喊了一句，那头的人应了声，迅速开始行动。傅蓉将一侧落下的发丝别到耳后，接着冲诸葛青打了个手势，便转过身往树林走去，“接着搜，绝不能放跑任何一个人！”

搜捕行动仍在继续，一个队员扶了扶头盔，有些喘地跑到诸葛青面前，“队长，屋里屋外都搜完了，确实是个制毒点。初步估算至少有一千公斤的制毒原料，另外还有二十公斤的古柯碱！”他刚报告完，从草屋里探出了另一个人，有些急地向诸葛青招手，“队长！好像发现新型毒品了！”

“嗯？”诸葛青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明白了，接着跟方才的队员道，“再搜一遍，看还有没有遗漏，我需要确定这种制毒点的规模大小。”那队员应了一声，转身跑了回去传达指令。

诸葛青说完，朝草屋走了过去，又在看向屋内的各种制毒器具时，皱了皱眉道：“什么情况？”

先前喊他的队员举了举手中的一根试管，又一指旁边一个角落堆着的几包纸袋道：“刚才有个毒贩交代了，说这间草屋主要是研究新型毒品的。其余的制毒地方在地底下，从后面那口井就能通过去了。”

“新型毒品……有人交代目前已经有多少流进市场了吗？价格呢？主要贩卖区域？”诸葛青抱着手微低下身，蹙眉看着那根试管里的残留粉末，一边问道。

“交代的那几个人不是什么重要人物，只知道价格不错，至于其他的，暂时还没问出来。”诸葛青点了点头，挥手让人把一些粉末带回去研究，而后才走出草屋。

“抓到墨蛇了！”诸葛青正要询问进展，突然就听无线电里传来这么一句。“行，他是重要突破人物，先把人押回去。”那边简单明了地回了一句，“了解。”

诸葛青又看了一下四周，随后问傅蓉，“外围搜捕的怎么样了？”对方似乎是在指挥着什么，过了一下才从耳机里回道，“差不多了，以防万一我又让他们稍微扩大了一点范围，但很快就会结束了。”

“知道了，让他们搜完直接回去，这边要进行销毁制毒点的行动了。”傅蓉嗯了一声，“你们小心，我回基地等你。”

这边两人刚交流完情况，一个队员拿着几个大型宝特瓶匆匆跑过他身旁。另个队员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坑边，向诸葛青挥了下手喊道：“队长！都准备好了！”先前抱着宝特瓶的队员将东西埋入坑里，而后拉着一条导火索，测试了一会儿回头喊道：“可以撤退了，燃烧时间是四分零五秒！”

诸葛青比了个了解的手势，接着冲无线电道：“开始撤退，重复一次，所有人开始撤退。引爆倒数，三、二、一！”

草屋附近的队员有序迅速地撤回直升机上，接着在倒数结束时，随着警示的电子音响起，一声更大的轰隆巨响传来，碎石和草屑灰尘扬起，制毒点的草屋被彻底移平。

第一架直升机降落在空地，留守基地的队员纷纷迎了上去。舱门被人拉了开来，而后小平头跳了下来，却是表情严肃地大喊道：“退后！其他人都不准靠近！去叫王医生来！犯人可能带有传染病！”

王也赶到空地时，一个队员拦住他，接着对着无线电道：“医生来了。”而后将无线电递了过来。小平头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了出来，他极力保持冷静地开口，“医生，我怀疑他感染了CAH。”

“CAH？”王也皱着眉，又听对方嗯了一声接着道，“我曾经在疫区见过一次，但不能完全确定。”王也抿了抿嘴，过了一下才说，“犯人目前什么状态？”

“昏迷。”小平头回了一句。

“好，你现在掀开他眼皮，看他眼睛是不是变红了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看他皮肤，有没有出现红斑和丘疹？”

“……有。”

“检查他的鼻、口，还有身上任何有孔的地方。”

小平头过了一会儿，嗓音有些发颤地回答，“出血了……”

王也闭了闭眼，深吸了一口气，“他身上还有其他伤口吗？严不严重？”小平头很快地又回他，“被队长对着右胸打了一枪……没有抢救的话，大概撑不到天亮。”

王也沉默了一下，放下无线电，而后转头冲一旁的队员道：“是CAH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五，不要让其他人再靠近这里一步。”他刚说完，不远处又接连降落了几架直升机，随后诸葛青拉开舱门，朝这里快步走来。

“确定是CAH？”诸葛青刚走到王也面前，便皱着眉问道。“百分之九十五的机率。”王也点了点头，接着转头看向从走廊里匆匆跑出来的张楚岚道：“帮我准备一套防护衣，还有手术工具。”

张楚岚盯着他一会儿，抹了把脸低低地应了声，“好。”接着他伸手一拦后头跟着的夏禾，阻止她要说的话，摇了摇头道，“走吧，准备东西，手术要快点进行。”

诸葛青闻言一拉王也的手臂，抬手指了下匆匆离去的两人，咬了咬牙开口问道：“王也，你想做什么？”

王也和他对视了一下，突然咧嘴笑了起来。他轻轻地拍开对方的手，眨了眨眼笑道：“老青，你以为做好觉悟的，只有你而已吗？”